第(3/3)页 三人连忙跪伏在地,“谢太后、陛下隆恩,罪人定当竭力,不负太后期望。” 太后顿了顿,语带感慨,“哀家之为政,素多宽厚,陛下之品行,亦为仁孝。然今之天下,嫡庶之分森严,官民之子弟十数,而嫡嗣代立,余者虽亦为骨肉,而无尺寸之得,致仁孝之道不宣。哀家思及此事,寤寐难安。” 众人懵逼地听着,不知道太后这是要说什么,怎么忽然转到嫡庶之分上了。 太后的声音继续响起,“幸今朝内得安,而军出各方,征西、安东、下南洋,广袤之地可入我大夏疆域,无尽之财可入我大夏府库。今颁令天下,凡有勋爵者,其庶子旁系愿安家于三方者,皆得推恩,可得朝廷同封父兄之爵,一应待遇如故。无爵者,愿安家于三方者,则赐勋一转。朝廷依照爵位,赐予安家之费、赏安家之地、免十年赋税,余政一如本国。如此,则人人皆得所愿,而仁孝终彰也!” “中枢即刻拟旨,分说细则,颁行天下,广告万民。” 夏景昀第一次迈步出列,朗声开口,“臣领旨!” “太后,依臣之见,三地路遥,益当有所加封。可依人丁之数,一人赐田二十亩;凡成年之丁,可以十两银子购买百亩之地,耕满五年即可为私人所有;且凡国朝之民,欲迁徙往彼处者,皆不得阻挠;朝廷当于当地建立官署、学堂,并派兵员护卫安全” 太后出言打断,“此等细则,爱卿及中枢商议,哀家自无不允之理。” “臣遵旨!” 夏景昀不再多说,退回位置,但还趴在地上之人全都傻眼了! 他们当中不乏聪明人,几乎是在听完这些条件的瞬间就想到了这消息颁布出去之后,他们自己家里可能出现的情况。 这算什么? 老子在这儿逼宫,你们把我后院烧了? 但是他们能怎么办? 庶子也是儿子啊,手心手背都是肉,人家要出去单开一枝,同时还能获得跟自己一样的爵位,我还能拦着不让? 嫡子的利益也不受损,还能平白免了争夺,自然也会支持。 但是这么一来,自己本族的势力还剩下多少? 不慌! 不慌! 西域也好,雨燕以东也罢,南洋瘴疠之地更不用说,要么遥远要么不宜人居。 你看都是王家、卢家、殷家这些罪囚才被发配过去,哪儿有正经好人愿意去的! 要是那边真的那么好,朝廷至于出这么好的条件吗? 对!到时候就这么跟孩儿们说! 朝廷的嘴,骗人的鬼,谁信谁傻子! 就在这时,今日似乎格外繁忙的殿外侍卫再度来到殿门口,“太后、陛下,远征军副将运送缴获财物抵京,正在宫门外候旨。” 太后当即开口,“宣!” 很快,一名风尘仆仆的将军大步走进,瞧见殿中一个个撅着的屁股同样也是一愣,旋即单膝跪地,“太后、陛下,末将等奉命开拓雨燕州以东半岛之地,今已横扫辛洛全境,略有所获,一应财物都押解入京,此为第一批,呈报殿前,为太后、陛下贺!” 太后缓缓点头,“辛苦,呈上来吧!” 那将领一挥手,禁军护卫们便接手将数十个大箱子吃力地抬进了殿中。 这一来,原本跪了满地的逼宫臣子,也只好无奈暂时起身,让开地方。 当箱子被悉数打开,堆满了的金银和珍贵药材、皮草这些,瞬间闪瞎了满朝臣子的眼睛。 虽然他们一个个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但这般阵仗,除了户部那几位进过银库的,其余绝大多数人还真没亲眼见过这么多现银。 不是,那些苦寒之地,也这么富饶的吗? 他们旋即转念一想,北梁不也苦寒嘛,能说人家皇帝不值钱?能说人家官职不值钱? 卧槽,这么一想,这事儿还真有得搞啊! 我自己若是侯爷,单开一支,那就是一门双侯了啊! 远是远了点,但侯爷终究是侯爷啊! 就连原本是觉得勉强苟延残喘,在凄风冷雨中好死不如赖活着的那三家被发配的家主,此刻眼中也亮起了光。 这这这.这要是这么厉害的话,那何愁不能复兴家族大业啊! 那些世家大族之人吞了口口水,心头绝望,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可就压不住了啊! 只有秦老家主嘴角抽抽着,在心里喃喃念叨着:这里面一大半可都是我的钱,我的钱啊! 就在这一片哗然之际,德妃缓缓开口,“甚好,哀家甚是满意。夏爱卿,中枢即刻拟定封赏,开疆拓土之功,壮实府库之劳,须得好生奖赏!” 夏景昀出列,“臣遵旨!不过太后容禀,如今杨维光致仕,中枢缺员,各处事务又繁忙,还请太后、陛下早日定夺补缺,以便利朝政之运转。” 夏景昀言语的跳跃,让众人一愣,还没等他们回过神来,德妃便开口道:“散骑常侍于德顺,忠良卓见,才德兼具,可入中枢。翰林院散朝之后,拟诏拜相。中枢留后,商议职司调整。” 于德顺当即在一片金银财货的箱子环绕中,大礼一拜,“臣谢太后隆恩!臣必当竭诚任事,不负太后期望!” 随着这一声答应,整个殿中,登时一片哗然。 众人看着于德顺的身影,猛地反应过来了一个事情。 虽然新政会让他们的家族大出血,大割肉,甚至在开了第一刀之后还会有第二刀,第三刀,但是朝廷永远是需要人的,有人就有权力,有了权力就绝对不愁富贵。 而如今,一派反对之声中,支持新政,不就是一条登天捷径吗? 于德顺就凭着这一番话,就从散骑常侍一跃入了中枢,他们虽然没这泼天富贵,但能升一级也是好的啊!也抵过了那些赋税和银钱啊! 而且朝廷的推恩之令一下,族中怕是人心都不齐了,为什么就非要冒着那滔天的风险,跟太后和夏相对着干呢? 正当众人的心头,这些念头开始盘旋,太后的声音在珠帘之后响起。 “先前诸卿之议,被这些事情打断了,哀家也不记得先前有哪些人附议了,哀家和陛下并非一意孤行之人,为明诸位之心,亦得公允之果,如今就以这些箱子为界,支持新政之人立于哀家之左侧,请废新政之人,立于哀家之右侧。结果清晰,哀家自当遵照施行。” 众人都反应了过来,这是什么?这是台阶!这是给他们留一张脸! 于是,曾经跪了满堂的人,低头地、无声地,平静地,来到了夏景昀的身后。 珠帘的右手方,原本仅剩的几人,在看明白了大势之后,连忙蹿了过去,生怕走得慢了被认出来。 当队伍站定,看着空空荡荡的另一边,东方白的嘴角忍不住鄙夷地翘起。 太后平静的声音在珠帘之后,为这一战盖棺定论。 “群臣之意已明,再有妄言新政者,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