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每个人的心底事-《满分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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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不愿意说……”付夕然见状低叹一声,随即又牵了牵嘴角,伸手进兜,然后掌心一翻,“那还是老办法,吃颗糖吧。”
吴潇潇与付夕然认识两年,每一次难过,但凡他在她身边,就会变戏法似的变出颗奶糖来哄她开心。第一回看到那大白兔奶糖时,她还纳闷地想着,莫非自己看着很爱吃糖,才会让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像串通过似的,都用这招来哄她?
“放心,没淋着,能吃的。”看她像是又出神了,付夕然便握住她的手,倒扣过来,那糖就落进了她的掌心。
“不甜……”记忆重叠,吴潇潇怔怔地剥开糖衣,含进嘴里,眼泪却控制不住地滑落,喃喃低语,“和他的不一样……”
付夕然眸光一暗,却还是强撑笑脸,故作轻松:“不甜啊?这个好办,我下次换个牌子的奶糖。你喜欢哪家的?金丝猴的,还是阿尔卑斯的?”
“付夕然,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整天嚷嚷着喜欢贺磊学长,很幼稚?”吴潇潇苦笑起来,问他,“在你们眼里,我对他的喜欢和追星没分别,从前没机会的时候就默默崇拜着他,和千千万的小粉丝一样。直到忽然有一天发现,好朋友进了他的公司,这才不切实际地做起了粉丝追到明星的梦。所以这样的我,这样的一份喜欢,根本就谈不上为此伤心难过吧?”
“我不许你这么说自己!我也从没这么想过!”付夕然眼底闪过痛色,用力握住她的肩膀,沉声道。
肩头传来的隐痛让吴潇潇倏地一惊,她看进他的眼底,那里蓄着她从未察觉到的复杂情绪,汹涌澎湃,她探不到底,也怕陷进去,只得别开了视线。
“可连我自己都快这么想了……我甚至没有能力像小裳一样进公司,制造与他再产生交集的机会。”她不让自己多想,继续谈论着贺磊。她知道自己这个“再”字或许会让付夕然听得莫名其妙,因为她从没向人提起过自己曾在六年前的一个雨天里吃过这世上最甜的糖,更不曾告诉过谁,那个请她吃糖的人,就是贺磊。
但吴潇潇还是这么说了,仿佛仅仅是为了告诉自己,是她遇见贺磊在先,她与他是有缘分的。
一阵缄默过后,付夕然问她:“所以你想要放弃了?”
“你觉得我应该放弃吗?”吴潇潇迷茫地反问。
“我不是你,不能用我的意愿去影响你的决定。”他俯身与她平视,眼中暮霭沉沉,深深地将她锁视,一字一句,“我只知道,无论你选择坚持下去,还是转身重来,我都希望你过得开心。”
最后,吴潇潇无力地垂下眼睫,选择逃避:“我想回去休息了。”
“好……我送你。”
“嗡嗡嗡—”
女生宿舍里,大功率电吹风正在嗡嗡作响。
“最近经常下雷阵雨,手机里的墨迹天气不是白装的,出门前看一眼,记得带把伞。”高至裳一手拿着吹风机,一手拢着吴潇潇的长发,语重心长地絮絮叨叨,“还好今天是碰见付夕然了。夏天再热,这样淋雨照样会感冒的,知不知道?”
人被送回宿舍的时候,高至裳才刚刚在被窝里伸了个懒腰,正摘下眼镜准备入睡。但也没办法,付夕然一脸忧虑,欲言又止,吴潇潇又闷不吭声,傻傻站在门外。她只得爬下床来替其张罗,开热水器,准备干净衣服和毛巾,然后把人塞进淋浴间。
“嗯。”被教育的吴潇潇显得心不在焉,从镜中看着好友仔细地用热风替自己烘吹着头发,百感交集,却还是试探着开了口,“我今天,看见贺磊开车送你回来了。”
高至裳先是微讶,随即笑着打趣道:“那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不出来刷个存在感?”
“你桌上那朵纸玫瑰,挺好看的。”
吴潇潇没有回答,话题跳跃之快,让高至裳又是一愣,有些不明就里地点了点头,说:“是啊,我也没想到高颜直还有这种手艺。”
“什么?高颜直?”
“哎,你突然这么激动地转过来干吗?”高至裳赶忙按停吹风机,不满地用力一拍吴潇潇的肩膀,“头发差点卷进去!”
把头发从好友手里扯回来扫了眼没事,吴潇潇就立刻追问:“不是,你是说,那花是高颜直叠了送你的?不是贺磊?”
“你想什么呢,贺总哪有那闲工夫,也就高颜直会在公司开大会的时候做小动作。”高至裳好笑。
“那为什么不是高颜直送你回来?”吴潇潇又问。
手背一探吴潇潇的额头,不烫,高至裳就纳闷了,说:“你这也没发烧啊,怎么每句话之间毫无逻辑?我都不懂得该怎么回答了。凭什么花是他送的,他就得送我回来啊?”
烦躁地挥开高至裳的手,吴潇潇索性整个人反坐过来,下巴抵在椅背上,死死盯住她,迫切地想把状况弄清楚:“逻辑很简单。送花和送你回家,都是一个异性想追求你的表现。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吧?”
“好像有点明白了。”高至裳眼珠转了好几圈,艰难地领悟着,半晌才缓缓点头,神色古怪地打量她,“你的意思是,你觉得高颜直和贺磊都想追我?你就是为贺磊开车送我回来而不开心,所以也不躲雨就淋着?”
电视剧里那些闺蜜为爱互撕、机锋暗藏的较量到了高至裳这里完全行不通,非得说这么直白,就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吴潇潇嫌弃地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承认说:“算是吧!”
“我的姑奶奶,你是真有想象力!”哭笑不得地扶额,高至裳把电吹风往边上一搁,将自己桌前的椅子搬过来,一脸严肃地和她面对面坐下,“吴潇潇同学,我必须纠正一下你的三观。第一,送花可以出于纯粹的革命友谊,因为今天由我提案的立项在大会上通过了重点项目评估,高颜直作为企划部的一员,与有荣焉。第二,送我回家也可以出于纯粹的惜才之心,贺磊一路上就是在不断套路我,希望我毕业后能留在磊欧给他打工。”
吴潇潇:“……”
“恋爱脑真是可怕。”高至裳看她无言以对的模样,啧啧摇头。
“真的什么都没有?他不喜欢你,你也不喜欢他?”悲情女主没做成,吴潇潇一脸生无可恋,感觉今天下午的雨都白淋了。
高至裳无奈地掏出手机,努努嘴说:“你推荐我的那个app系统还在选定我未来的一周专属恋人呢,我可不是那种脚踏两只船的人。”
自觉怀疑闺蜜理亏,好在她这个闺蜜这方面的心思不敏感,也没生气的意思,吴潇潇就忙讪笑着顺势转移话题:“也对哦。选多久了?还没选出来吗?”
“一直是‘选定倒计时中’,还没正式满一月嘛。”高至裳说着瞥了眼,倒计时还有六天。
吴潇潇撅着屁股把椅子又往前挪了挪,十分积极地给她介绍隐藏功能:“这个专属恋人其实是可以自己选择的!你看这儿……有手动选项,系统自动判定就是个参考嘛。如果双方都提前选择了对方,系统就会立刻开启一周专属恋人模式。你之前不是说对那个什么‘颜值在线’有点意思吗?”
“也还没到那种意思啦。”高至裳低声道。
“那种意思是哪种意思?”吴潇潇笑得不怀好意。
这下轮到高至裳刻意换话题了,晃过好友向自己手机伸来的魔爪,挑眉说:“今天贺总的八卦还听不听了?”
“听啊听啊!”吴潇潇立刻乖巧地收手。
“其实今天几乎开了一整天的会,同事们都没顾上闲聊,也就贺总送我回来的时候回忆起了一件事,勉强凑数吧。”高至裳摸着下巴,“他说他记得也是一个雨天午后,自己几年前用超市购物送的奶糖哄过一个小姑娘。”
音调陡然拔高,吴潇潇整个人从椅子上弹起来:“他真的这么说?”
“你今天怎么老一惊一乍的?”高至裳抬头,自以为这次揣摩到了她的那点小心思,“安心啦,他说他后来再也没见过那个小姑娘了,所以应该不属于你的情敌之列。”
吴潇潇痴痴地笑了好几声,才对着高至裳的脸颊就是一个热情又响亮的吻:“她当然不是我的情敌!”
“什么意思?”高至裳摸上脸颊,一头雾水。
“这是你目前带回来最有价值的一个消息!”吴潇潇却没答她,只是弯腰一把钩过她的脖子,慷慨道,“你饿不饿?kfc(肯德基)来一桶?我请客!”
从回来到现在,高至裳觉得好友终于说了句人话,当即打了个“ok”的手势,并得寸进尺地吐出三个字:“来两桶。”
“没问题!”吴潇潇想都没想就把胸脯一拍,提交订单后才反应过来,“呃?我们两个人吃两桶?能吃得下吗?”
看她那没心没肺的样子,高至裳起身将吹风机塞到她手里,交代说:“人家付夕然辛辛苦苦把你送回来,浑身衣服也都湿了,不得给他送一桶过去答谢下啊?回魂了就自己打理打理,一会儿给他送去,顺便道声谢。”
吴潇潇眼神闪烁了一下,嗫嚅:“我能不去吗?或者你去?”
“你自个儿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我去?”高至裳说着,已经将椅子搬回原位,琢磨着要不要利用外卖送来前的时间把今天下午会议的内容整理一下。
“我想,以后尽量少和他见面。”吴潇潇咬唇。
高至裳在键盘上打字的双手顿住,回头看她,问:“为什么?”
“我今天和他说起贺磊学长的时候,我看他的眼神,忽然感觉到……”吴潇潇难得露出犹豫的神情,拿不定主意,“但他又没有和我明说,我总不好自己刻意挑话头对他说拒绝的话。可要继续和他来往,我心里又觉得挺对不起他的,好像在拿他当备胎一样……”
“你感觉到他喜欢你了?”高至裳歪歪头,挑明问。
吴潇潇不可思议地瞪大眼:“你……你居然比我还先察觉到?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她们告诉我的。”高至裳指指空出来的两个床铺,“但她们都说不要告诉你,你知道我在这方面不懂的,怕真的帮倒忙了,所以就听了她们的。”
“咝—那我现在该怎么办?”倒吸一口气,吴潇潇觉得脑壳疼。她居然是整个宿舍最晚知道“付夕然喜欢吴潇潇”这件事的人?
高至裳推推眼镜,表示爱莫能助:“这种事情你问我?别病急乱投医了。”
于是,吴潇潇伸出一根手指,笑得讨好:“那至少,你先帮我这一次,把全家桶送去?付夕然肯定不会让你尴尬的,我保证—”
“好吧。”
3
听说吴潇潇淋雨后不舒服先睡下了,所以不能亲自来道谢,付夕然当然是没再多问就收下了全家桶,只是笑意多少有些牵强,或许是高至裳吞吞吐吐的样子让他恍惚明白了什么,却也不曾说破。亏得其余舍友闻着香味凑到门前哄闹,她才不至于没忍住说了实话,趁机匆匆转身离开。
而高至裳回宿舍后,两人又都默契地对那桶送出去的全家桶闭口不提,看似专心地一起享用完留下的kfc,然后就各爬各床,熄了灯。
食不言寝不语,孔夫子的教诲第一次被执行得如此彻底。
也许是困过了头,反而精神了,高至裳悄悄侧身,把床帘撩开一条缝隙望去,却发现对面帘后黑魆魆的,没有一点儿光亮—吴潇潇居然没有在玩手机。
“潇潇,你睡着了吗?”她试着轻唤了声,没有回应,帘后也没动静。
于是她收回手,重新躺平,眼睛是闭上了,脑袋却不受控制地将好友的感情问题从头到尾捋了一遍。这种强迫症就像碰到一道复杂的论证题一样,非得把逻辑理顺。但最后高至裳发现逻辑好理,感情却越理越乱,翻来覆去,越想越纠结。
越发清醒的高至裳放弃般低叹一声,睁开眼,从枕侧拿过手机,打开了《听说你想谈恋爱》,再次切换到真人模式。
“你休息了吗?”大半夜找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人倾诉心事,其实连她自己都没想到。但“颜值在线”给她的感觉确实很特别,既陌生又熟悉,抑或是并非真正的熟悉感,只是由认同与欣赏产生出的类同感受。
“没有。你在失眠还是在加班?”
“我在思考问题。”高至裳抿唇浅笑,“你呢?在陪舍友打游戏?”看之前的ai聊天记录,他是个游戏高手。
“现在我在陪你。”
猝不及防被撩,耳根微微发热,高至裳第一次发现对方土味情话满分。她盯着屏幕,眸光变了又变,最后搓搓耳垂,换个姿势趴着,索性打下一行字:“你说谈恋爱是不是一件很麻烦很复杂的事情?”
“你在思考这个?不像你的风格啊。”对方发来黑人问号脸,逗得她失笑。
事实上,高至裳也觉得这个暑假以来,自己思考的问题算是走下神坛神探了。要换作从前,肯定是“薛定谔的猫”“猴子和打字机”之流,又或是贴近实际些,研究研究“中文房间”实验来探讨人工智能究竟能否真正思考。
“你不开心了?我这么说只是开个玩笑,没有别的意思。”可能是等了她一阵子没回复,对方又追问道。
“我没有不开心,只是在想今天发生的事情。”高至裳回神,斟酌着向他倾诉,“我还挺为难的,不知道是应该帮闺蜜追到她喜欢的人,还是撮合她与喜欢她的人在一起。”
她长这么大没暗恋过人,也没被人暗恋过,比起言情小说和偶像剧,上了大学后的她更愿意看弗洛伊德的《性欲理论三讲》。之前都是吴潇潇充当她的军师,现在吴潇潇都“自身难保”了,她更不知道该找谁讨主意了。
这次对方保持“正在输入中”的状态很久,却只发来一句话:“这样啊。如果这两个人是一个人就好了。我其实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他的这个回答倒是出乎高至裳的意料,原本看他的ai自我调侃,说是学渣一个,但言谈之间分明涉猎广泛。他提过的一些书都偏僻得很,一般人连名字都说不出,更别提谈论书里的内容与思想了。所以她以为他在感情方面也会有独到的见解呢。
“那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积攒点儿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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